Tuesday, May 20, 2008

【原創長篇連載小說】請你好好放低 4

第一話—月與劉克

第二話—我是劉克……勤

第三話—我雙眼見到鬼

第四話—舊歡如夢

寒冷又炎熱的下午,一對男女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吵鬧追逐。那個女的手上緊握著一部數碼相機。

「不行!你要我幫你我也姑且答應,畢竟念在我們是同學一場,雖然已經十多年沒見,你現在要我幫那隻與我半點關係也沒有的女鬼,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!」小月一邊走一邊旁若無人地怒吼。

「但只有妳能幫得上忙啊!」劉克一邊氣喘吁吁一邊在小月的背後跟得緊緊的。

「那又怎樣?那是你今早不問自取了我的相機四處『勾三搭四』『拈花惹草』惹回來的女鬼!自己闖的禍要自己負責!」小月的臉氣得漲鼓鼓。為免劉克再從她手上搶去相機,她把相機握得更緊了。

「所以我已決定幫她啊!但我也需要妳的協助!」劉克覺得自己彷彿在哀求分了手的女友與他重修舊好。

「我幹嗎要協助你!」小月繼續急步走頭也不回。

「因為我們是朋友啊!而且在我認識的人當中,只有妳能看見鬼魂,連我自己也看不見啊!今早我只是拿妳的相機胡亂空拍,想不到會拍到鬼魂呢!」劉克在後面窮追不捨。

小月急停下來,轉身向劉克怒目而視︰「你以為我很想有陰陽眼啊?也是這部相機害的!自從那個怪女人硬把這部相機塞給我,我就看到你!也看到整條街都是鬼魂!」小月環視四周,續說︰「現在大白天還可以,晚上怎麼辦?走在街上每一步都提心吊膽啊!」小月起步走,指著前面的「人群」繼續說︰「見到這些鬼魂堆滿整條街,要怎麼走?難道要繞過他們不成?人們看見我左閃右避的以為是神經病啊!不繞路的話你想我怎樣?走直直的一下子穿過……哎呀!」小月一頭撞向一位迎面而來的大嬸。

「哎喲……」大嬸手掩前額作痛苦狀,邊向小月大罵︰「妳這丫頭神經病呀!走路不長眼睛!自言自語的罵誰呀!」旁邊路過的中學生看見這兩人的窘態都禁不住大聲偷笑。

小月一邊垂下頭掩飾窘態,一邊視線從下而上向著一臉無辜的劉克怒瞪,表情彷彿在說︰「都是你害的!」

「幫一次不行嗎?」劉克窮追猛打,小月沒有再答話,反而加快了步伐,以腳步聲作出回應︰「我不會再跟你說話!」

一路上劉克繼續苦苦哀求,小月徑直向前走視若無睹,未幾兩人終於到了警察局門前。甫進去小月即向著詢問處大嚷︰「我要報案!我撿到一部相機!」

「妳忍心嗎?小月妳以前不是這樣的!」劉克也激動地大嚷。

小月,妳以前不是這樣的!


彷彿從腦袋深處傳來的聲音,好像一道電流剎那從腦袋通往全身,小月整個人愣住了。

劉克見小月呆住了,便繼續激動地說下去︰「我記得我以前認識的小月是一個樂於助人,富同情心和正義感的女孩。記得三年級時,李克勤開始走紅,因為我的名字跟李克勤只差一個字,班主任常常叫錯我作『李克勤』,同學都笑我。有一晚,電視機裡的李克勤一邊跳著扭腰舞一邊唱《舊歡如夢》,第二天上學,班上頑皮的同學要我模仿李克勤跳那支難看的扭腰舞,我覺得很侮辱所以不肯跳,於是被他們揍了。那時身為班長的妳目睹事情的經過,走去向班主任告發,即使他們恐嚇妳也不怕。後來妳還向班主任糾正我的名字。從此老師沒有再唸錯我的名字了,同學都沒有再欺負我。那時的妳是我心目中的英雄!我跟妳道謝,說要請妳吃薯片,妳瀟灑地說不用,然後說了一番話,我即使到了現在死了仍然記得。妳說︰『我是班長啊!這是我應該做的事,你知道嗎?能力越大,責任越大啊!』小月,難道妳把這些都忘記得一乾二淨嗎?」劉克說得眼泛淚光。

不知道是剛剛的電流,還是劉克的一番話,小月低下頭望著手上緊握的相機,竟然覺得有一份無力感湧上心頭。

「小姐,報案這邊吧。」警員欲引領小月到報案室。「不好意思,我想我有點弄錯了,我改天再來。」小月說罷就轉身離開警察局。

走到警察局外面,小月向著劉克嘆了口氣︰「我可以怎樣幫你?」

劉克喜見小月回心轉意,便急步走在小月的前頭。「我帶妳去拍到鄭雪盈鬼魂的地方吧,就在我們剛才走來的路。如果推測沒錯的話,她是在那裡死於車禍。」

「你怎麼知道?」

「鄭雪盈的資料夾裡最後一張照片,就是拍下了我們剛才經過的馬路。根據這個線索我翻查了舊報導,證實了鄭雪盈死的那天,亦即資料夾標示的日期—2008年1月18日,那裡發生了一宗兩車相撞的交通意外,有一名死者,就是鄭雪盈。」劉克收起笑臉。

「那我要做些什麼?」

「我也不知道,找到她再算。」

不知不覺兩人已回到之前橫過的馬路旁,小月環視四周。「是這裡嗎?好像沒有呢。」突然瞥見馬路中央站著一個長直髮的女孩子,一架大貨車正向她迎頭駛去,但她好像絲毫沒有閃避的意圖。

小月正想向她大喊一句「小心」,但未幾她己驚訝得喉頭發不出一下聲響。她看著大貨車徑直穿過那女孩半透明的身體。

劉克看到小月望著大馬路目瞪口呆,便問道︰「看到了嗎?」

小月沒辦法說話,只好點點頭作回應。

「叫她過來吧。」

「怎樣叫?」小月猛地回過神來。

「叫她的名字啊!」

「她叫什麼名字?」

劉克沒好氣︰「鄭雪盈!」

「鄭雪盈!」小月向著馬路中心大喊,那女孩聽到有人向著自己叫,於是徑自往小月所在的方向走過去。劉克卻被小月的胡里胡塗弄得哭笑不得。

「妳認識我嗎?」鄭雪盈長髮飄飄的靠近小月問道。小月覺得眼前這個女孩的臉色雖然蒼白得有點可佈,但眉清目秀的也可算是個美人兒,害怕的感覺登時減退了一半。

「問她以前的事記得多少。」劉克隨即從旁指導。

「以前的事妳記得多少?」小月眨眨眼向著鄭雪盈問道。

「剛想起我是在這兒死的,應該是車禍,但以前的事都想不起來。」鄭雪盈徐徐說道。

小月望著劉克一臉驚嘆,心裡暗暗佩服劉克的推理能力。

劉克看見小月望著他不說話,想到小月可能想不起自己其實不能聽見鄭雪盈的聲音,便追問道︰「她說什麼?」

小月這才發覺自己的冒失,吐了吐舌頭複述道︰「她說她剛想起自己在這裡死於車禍,其餘都記不起來了。」

「果然是這樣呢!」劉克乘勝追擊。「問她記不記得自己是否住在半山區。」

小月有點不解,但還是跟著問︰「妳記不記得自己是否住在半山區?」

鄭雪盈聽到後愣了一愣,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。「妳可不可以帶我回家?」

小月即時反應不來︰「我怎麼知道妳住哪兒?」

「我知道。」劉克胸有成竹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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